是自己一廂情願地單相思，又因為想要跟他在一個班級所以才不顧老師和家長的反對選擇了理科班不是麽？可是，最介意的，還是紀川煜有女朋友的事情吧。竟然在分班後準備告白的那天晚上才知道這件事請，真是荒唐得有些可笑。

後來聽見關於紀川煜和夏午安的種種，也不過是他們兩個天才的怪異約會方式。就是在月黑風高的晚上，黑乎乎的涼亭裏對坐著下盲棋。

明明是很搞笑的一個八卦，聽完後的莫憂瞳，竟然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

也不懂是不是胡編亂造的謠言，卻至少能夠清楚，他們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即使他們被質疑不像情侶，也註定是在一起的人。

即使自己賴在紀川煜的班級不肯走，即使自己捧著寫滿矯情字句的雜志將所有的暗戀心事攤在紀川煜的面前，即使自己的聲音明明比夏午安溫柔動聽一千一萬倍……

終究還是會被他輕而易舉地無視掉吧。

Part 5 慌亂是喜歡的最好證明

周六晚上莫憂瞳照常到紀川煜家補習數理化，也許是因為他的個性屬於比較冷淡的，所以莫憂瞳很榮幸地成為了少數來過紀川煜家的女生之一，受到了他的家人以及寵物的熱情招待。

“憂瞳還真是乖巧好學的女生呢。”紀川煜的媽媽總是微笑著對莫憂瞳說出類似褒獎的話。

“因為太笨了，所謂笨鳥先飛嘛。”莫憂瞳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繼續埋頭苦算起來。旁邊的紀川煜則無奈地搖搖頭，拿著莫憂瞳幹幹凈凈的課本仔細劃著重點。

“喏，公式什麽的都要背出來，這些題目做做看。”紀川煜把課本再丟回來時，已經滿是各色橫杠的斑駁了。

“欸……”莫憂瞳疑惑地蹙著蛾眉，“老師上課我也有聽，好像重點跟紀川煜你劃的不太相同……”

“笨蛋，那個老頭會教什麽。”有些心虛地用筆敲了敲莫憂瞳的腦袋，紀川煜撈起衣服就走出了臥室，“我去洗澡，等下回來檢查你的功課。”

嘩嘩的水聲停止的時候，紀川煜的腳步聲也成了莫憂瞳的“死亡倒計時”……

“還是，不會做欸。”莫憂瞳擠出幹巴巴的討好笑容，雙手合十虔誠地做了個“拜托”的手勢。

“嗯好吧。”紀川煜把擦頭發的毛巾搭在一邊，然後坐下來準備給莫憂瞳講習題。

關鍵時刻卻停電了。

“啪”的跳閘聲，之後是轟鳴的打雷閃電。

完全黑掉的臥室裏，莫憂瞳因為害怕打雷而下意識地鉆進了紀川煜的懷裏，隔著薄薄的衣料，聽見他胸膛裏的心跳。

呼吸有些急促，臉也灼燒一般的熱。

莫憂瞳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紀川煜的衣服，而他，竟然俯身輕輕吻了她的嘴唇。那般的輕柔的吻，卻讓莫憂瞳頓時方寸大亂。

為什麽……

不可置信地盯著紀川煜的緊閉的眼睛，難道他跟夏午安有什麽感情問題嗎？混亂的心緒讓莫憂瞳不得不違心地推開了紀川煜，自己並不想當遭人唾棄的第三者啊。

黑暗中，紀川煜眼中閃過濃重的失落。

Part 6 虛情假意最令人心傷

“連這麽簡單的數學題都做不出來的話，還呆在理科班是要等著覆讀麽？”紀川煜第三次講完一道算術之後，重重地放下演算的本子，閉上眼睛無力地靠著椅背。他的語氣變得不耐煩，皺起的眉頭讓人心裏起了小疙瘩般難受。

“所以紀川煜你其實一直巴不得我消失在理科班吧。”平時聽到這樣數落的話，莫憂瞳都能無所謂地笑笑，今天卻笑似非笑地看著紀川煜，“是有多討厭我呢？”

“文科比較適合你。”聽出了莫憂瞳語氣的不對勁，紀川煜隱隱感覺不安。

“因為脾氣好到不會拒絕別人，所以老師一拜托你給我補習你就順從了。但是我知道，你心裏其實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吧，可是為什麽之前裝出那麽耐心和熱心的樣子，重點和猜題卻全都不對，雖然沒有資格怪你，但是還是覺得很奇怪，明明是一樣被你指點的其他同學都考得很好，難道是我天生比較笨？抱歉，我私下借了你給他們劃了重點的課本，發現完全不同呢。”莫憂瞳的眼底明顯是噙著淚花的，可是卻捏緊了拳頭用平穩的聲音面對著紀川煜。

無言以對的沈默，紀川煜的眼神有些覆雜。

“我都知道了。因為覺得我的念廣播稿的聲音矯情到惡心，所以向學校申請停掉我的廣播時間；還有文學社，明明不會影響學習，可是還是把我給弄走了，大概也是為了不讓我礙到你和夏午安社長的視線吧。”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情對暗戀了一年的紀川煜說出這樣的話，莫憂瞳已經無法感覺自己的心情了，只是胸口那抹窒息的感覺，讓她後來都沒辦法坦然地面對紀川煜和夏午安。

紀川煜拳頭握緊，卻仍然抿著嘴唇不肯吭聲。

“紀川煜同學你表裏不一的樣子，真的讓人覺得很心寒。”莫憂瞳顫抖著嘴角，始終沒辦法用“惡心”這個詞來形容紀川煜，於是她低頭收拾好自己的課本，離開了紀川煜家。

卻在走出他家門口的轉角處一個人蹲下來泣不成聲。

——“其實川煜不是有意要排斥你，只是有些閑言碎語攻擊到了憂瞳你，說你跟他有暧昧關系，對此我也很抱歉呢。”

——“關於補課的事情，其實有點打擾到川煜家人的休息，他本人也有點情緒，只是不好當面跟你說吧。”

——“因為憂瞳你繼續呆在理科班的話，還是會給川煜添很多麻煩啊，補課這件事情畢竟是老師特別囑咐的，你知道他不是會拒絕別人的人。”

幾天前夏午安拿著文學社的退社申請找到莫憂瞳，有些無奈地告訴她這些。

明白的，其實都明白的。只是紀川煜偶爾看向她的眼神那麽溫柔如水，讓她恍惚產生了他喜歡自己的錯覺。

暗戀這種事情，果然是自虐的，哪怕是狠心停止，也心如絞痛。

所以，到此為止吧。

Part 7 被忽略的往往是最動人的溫存

時間回到數天前。

“因為脾氣好到不會拒絕別人，所以即使紀川煜你明明知道弄錯了，也還是堅持跟我交往。那個打動你的聲音其實是莫憂瞳才對，更重要的，其實還是紀川煜你也知道她有暗戀的人，知道那個人念理科。而讓莫憂瞳錯誤選擇念理科，所以你才要費盡心思讓她轉文吧。”夏午安捏著莫憂瞳退出文學社的申請書，冷笑著看著紀川煜，“而因為紀川煜你還知道那個人也在文學社，就讓老師以影響學習為由逼迫莫憂瞳退社了。”

“非要一針見血地戳穿才甘心麽？”紀川煜漠然的瞳孔映出夏午安微紅的眼眶。

“那麽，就讓莫憂瞳離開廣播站，好讓她暗戀的人永遠聽不到她的告白好了。”夏午安離開時的最後一句話是這個。

紀川煜竟然真的照做了。

仗著自己是學生會主席的特權，跟學校反映廣播站的內容過於乏味，一個簡單的報告加內部操控的民主票選，就讓廣播站的內容由朗誦信件投稿變為單調地播放歌曲。

自己守護的暗戀對象的方式確實有些卑劣吧。

因為從不同渠道了解到莫憂瞳有喜歡的人，所以選擇默默暗戀。光棍節前一天的廣播，聽見了莫憂瞳說要親手做手工巧克力給暗戀的人告白，所以故意把巧克力要過了給了林諾。她那麽輕易就把告白禮物給了自己，暗戀的對象大概就是林諾吧，所以林諾埋怨了一句“光棍節都沒有人要請客麽”就得手了。

在得知那個人是同班後，他打著老師叮囑的給莫憂瞳補習數理化的旗號，故意劃錯重點、猜題也統統按可能性最小的方向去猜，好讓她在老師和家長施壓的升學壓力下被迫轉文，跟她暗戀的人分開。

文學社以及廣播站事件，也跟夏午安猜測的分毫不差。

因此，小道消息裏說，紀川煜最初喜歡的是夏午安的聲音，其實是誤傳，無論是最初吸引的聲音，還是他後來一直默默關註的人，全部都是莫憂瞳一個人。

一點一滴，別無旁騖。

簽約的雜志裏幾乎每期都有莫憂瞳的專欄，那些細膩的文字裏雀躍著的歡喜和憂傷，那些照片裏斑駁的光影，都被紀川煜不聲不響地納入心底，用一種悄無聲息地方式，默默地關註和暗戀莫憂瞳一年，隱隱從她含蓄的文字裏讀出她有喜歡的人，因此他並沒有唐突告白。

這些都是莫憂瞳不知道的，因為自己在某次專訪曝光的照片恰好被紀川煜無意中發現，所以即使自己的筆名是“憂傷瞳孔”這樣矯情得跟現實中大大咧咧的自己完全不同的風格，照片上那雙淺淺水瞳也還是被紀川煜毫不費力地辨認了出來，一直堅持買下所有烙印著“憂傷瞳孔”的雜志。

噢，差點忘了莫憂瞳是廣播站主持人的細枝末節。

校園裏來去匆匆的人，幾乎沒有人會註意到，廣播站每天中午的時候固定的一小段時間，是專屬莫憂瞳的告白時間。她認定自己的廣播內容沒有人會註意，因此肆無忌憚地將每期雜志的專欄都提前念出來，滿含少女情懷的語句，細細聽來很是符合她念廣播稿時細膩溫柔的幹凈聲線。

只是莫憂瞳不知道，每當這個時候，廣播室附近的香樟樹下，斑駁的樹影之間，倚靠著樹幹安靜看物理參考書的少年，其實在仔細聆聽她廣播稿的內容。

一字一句，盡收耳畔。

Part 8 此對白不過是臆想中完美的收尾

[“餵，其實我一直喜歡你啊。”

“原來你也一直喜歡我，只是，我之前不知道呢。”

“所以，我們交往吧。”

——此對白不過是臆想中完美的收尾。

可是臆想什麽的，都是浮雲。因為，統統都是，假的。

原來世界上是有媲美江直樹的優質美少年的，因為紀川煜你就是這樣的少年，只是我深知你不愛袁湘琴那樣的笨蛋，所以我一直努力變得優秀，奢望有天能站在你的身邊。然而我始料未及的是，裴子瑜其實一直在你身邊，她就是夏午安。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相愛，只是也許戀愛需要愛情，而婚姻卻需要兩個人相濡以沫就好。我想，你們是會牽著手一起白頭到老的人，而我不過是匆匆途徑你身邊，陪你欣賞完三千繁華後便離開的過客。]

莫憂瞳紅著眼眶在日記本上寫下這些，然後關上臺燈倒在床鋪上，眼淚止不住下流，浸濕了一大片的枕巾。

可是，即使是對紀川煜說出了那樣的話，也還是沒辦法停止對他無限多的喜歡！

怎麽辦？

Part 9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大概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紀川煜和莫憂瞳互相喜歡的微妙情愫，夏午安能夠看在眼裏，那兩個人卻都誤會對方有了喜歡的人，以為自己是單相思，於是開始了折磨自己也折磨對方的暗戀。

紀川煜最初接受自己的告白時，心不在焉的樣子，以及後來交往後，兩個氣場都冷漠十足的人，即使並肩都會覺得隔了一整條星河，最大尺度也只是牽手和擁抱，甚至連KISS都不曾有過。

喜歡下盲棋的癖好也許才是自己和紀川煜在一起時最大的共同語言，而即使是這樣要強的自己，骨子裏渴望被男朋友溫柔呵護的小女生想法也還是蠢蠢欲動。但無論是自己的生日還是所謂情人節，紀川煜都沒有要送自己禮物的意思。

而在自己以各種理由成功黏著紀川煜到他家做客時，意外在他臥室的書架上發現了那麽多不適合紀川煜的少女雜志，趁他照顧寵物時偷偷翻閱起來，竟然看見“憂傷瞳孔”的專欄，而那一頁被他用漂亮的書簽做了標記，書簽上赫然寫著：莫憂瞳。

便是從那時起開始懷疑紀川煜真正喜歡的人並不是自己，然而後來的種種跡象更是再明顯不過。

自己從高一時就是文學社長，無論怎麽勸紀川煜都不肯加入文學社，卻在高二這個學期收到了紀川煜申請加入文學社的申請，打探後才知道是他所在的班級的語文課代表動員的功勞。而那個課代表，恰好是莫憂瞳。

就像紀川煜的卑劣手段一樣，同樣好強的夏午安終究是不能接受男朋友掛牌的事實，順手推舟地利用了紀川煜和莫憂瞳之間的迷霧森林。

Part 10都是因為喜歡你

頭頂的雨點忽然就被什麽阻隔了，視線投過臂彎下方看見一雙熟悉的白色運動鞋，莫憂瞳有些詫異地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看見紀川煜撐著自己落在他家的透明的雨傘站在自己跟前，他的眉頭皺起來，眼睛裏卻落滿了心疼。

“丟三落四到這個地步，還真是讓人頭痛。”紀川煜不由分說地將莫憂瞳從地上拽起來，然後把傘塞進她的手裏。

“並不需要紀川煜同學偽善的關心。”莫憂瞳用手背胡亂擦著眼淚，氣呼呼地撐著傘快步離開。

“等一下——”紀川煜抓住了莫憂瞳的胳膊，“剛剛你說的那些，大概是哪裏誤會了吧。”

“是嗎？”莫憂瞳一只手捂住嘴巴，拼命忍住哭泣的聲音，聲音顫抖起來，雙腿僵在原地不肯回頭，背對著紀川煜，“那些事情，難道不是紀川煜同學你做的嗎？不是討厭我又是什麽？放心，從今天開始，我會退出廣播站、文學社以及理科班——徹底消失在你的視線！”

“那都是因為我喜歡你！”紀川煜也不顧一切地低吼出來，將雨傘搶過了丟到一邊，強行抓住莫憂瞳的肩胛把她轉過自己這邊，然後俯身吻住了她，“因為喜歡你，所以莫名其妙接受了文學社長夏午安；因為喜歡你，所以沒辦法看見你跟林諾親親我我；因為喜歡你，所以受不了你在廣播站裏對林諾的告白；因為喜歡你，所以才不要你繼續跟你暗戀的人在一個班甚至文學社！”

轟鳴的感覺在莫憂瞳腦袋裏炸開。

“可是……”莫憂瞳笑著流下來眼淚，“並不是林諾啊。”

“什麽？”

“莫憂瞳喜歡的人，一直都是紀川煜這個笨蛋！”

時間好像凝固在這一刻，直到莫憂瞳踮起腳尖再次親吻了紀川煜的額頭，他才回過神來。

尾聲

暗戀是獨自消受的重感冒，現在我的感冒終於痊愈。

治愈藥物是——你給我滿滿的愛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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